走在明月湾,你要留心那棵阴翳蔽天的古樟。长寿如它,还有什么世间沧桑不曾旁观过!兴衰沉浮,都贮存在一圈圈的年轮里。一湾流水迂回萦绕而去,有野鸭戏水,有石桥宛然。从古樟树下踱过,从明月桥上踏过,怀旧的心,似曾相识。
走在明月湾,你要留心那些棋盘式的小弄堂。古村落的岁月,便是由这纵横交错且日渐斑驳的小弄串成的。勾留你的脚步,衍生你的思绪,四顾的目光,穿越时光,眺望逝去年代的依稀色彩。砂条街,石板路,落雨天,人行其上,脚下潺潺,却不会湿了绣花鞋。
走在明月湾,你要留心那些面朝小街的门楼。一路上,不时与那些宅第祠堂不期而遇,仿佛与许多德高望重的老人,打着隔世的招呼。有迟暮的老者带着小儿坐在那里,暖暖的阳光下,自然,真实。石狮子,门当户对,哪怕早已散失,上面必定还有几块青砖石刻,目光一旦抚过,便滋生出几许慨叹。
走在明月湾,你要留心那些高高耸立的马头墙。墙头草,都很有些年头了。有的房子锁着,仿佛关住了所有的往事。也有宅子不间断地修缮着,历久弥新。宁静的堂屋里传出一两声弹词,飘荡在周遭的空气里。
走在明月湾,你要留心那条长臂般的古码头。千百年来,它将明月状的湖水拢在怀里,也坚守着这里的古旧生活。遥想当年,白居易、皮日休、黄庭坚、王世贞们也是由此泊舟登岸。诗意氤氲在壮阔的湖面上,曾经的波澜,唯有这泓涟漪知晓。波光粼粼,小舟缓缓,很江南。
走在明月湾,你要留意那些参差迷离的花草藤蔓,更有大片果树。一年四季,来这里的人都可以解馋,收获季节,累累的果实就悬在头顶、肩头,只要成熟了,就可以伸手去摘,敞开肚皮吃个够。闭上眼睛,仔细分辨:枇杷?杨梅?柿子?梨子?还是橘子板栗?
走在明月湾,你要记得傍着太湖走。青山隐隐,绿水迢迢,逶迤湖堤,芦苇临风,水鸟斜飞,游鱼倏忽,是苍茫寂寥的大写意。也许,你一直不清楚自己走过的村落,到底是什么来头。或许,那个村庄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对你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遇上它时,那种被慢慢浸染的感动,叫乡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