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謇 年代 民国 □解读 张维明
《宋平江城坊考》是研究宋代《平江图》和历史文化名城苏州城坊的名著。
作者王謇(1888-1969),原名鼎,字佩诤,号瓠庐,晚署瓠叟,吴县(今苏州市)人。1915年毕业于东吴大学,获文学学士学位。先后从师沈修、黄人、金天翮、吴梅、章炳麟诸先生,学问博洽,善治诸子,长于版本、金石之学,熟谙吴中文献掌故。家有海粟楼,藏书甚富。长期从事文化教育事业,曾执教于东吴大学附中、苏州女中、振华女中诸校,被特聘为苏州图书馆主任,推举为《吴县志》纂修委员会委员、协纂,兼任国学会史学干事、章氏国学讲习会讲师。1937年移居上海,历任东吴、大同、震旦、华东师范大学教授。一生勤于著述,撰有《先秦汉魏两晋南北朝群书校释》,其中《盐铁论札记》已刊印行世。出版的还有《续补〈藏书纪事诗〉》《民国〈吴县志〉校补》,整理古籍《龚自珍全集》等。而《宋平江城坊考》则是他的传世之作,突出反映了他在研究苏州史志方面所取得的成就。
《平江图》是保存在苏州府学(今碑刻博物馆)内的宋代石刻城市地图。北宋政和三年(1113年),升苏州为平江府。南宋建炎年间,金兵南侵,古城惨遭浩劫。后经百余年的不断修治,城市才逐渐恢复了昔日的雄丽风貌,并且精绘细刻成《平江图》,勒石竖碑,以传久远。
图碑高2.84米,宽1.46米,图上刻有平江城内外两层城垣及水陆五门,坊表65座,桥梁310余座,还有山川、建筑等,真实展现出街河并行的双棋盘城市格局和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风情。图上标出题榜如“盘门”“府学”“干将坊”“乐桥”“沧浪亭”“韩园”“报恩寺”“至德庙”“虎丘山”“运河”“太湖”“洞庭西山”等共610余处,其中许多名称沿用至今。
但是,这块图碑除了留有“平江图”和“吕梴、张允成、张允迪”三位刻工的姓名之外,没有任何明确的纪年标记。清代以来的研究者如瞿中溶、程祖庆、叶德辉等,根据留有相同刻工姓名的宋代碑石,推测图碑的年代大概在南宋宁宗、理宗(1195-1264)之间。
这幅城图也同样引起了外国研究者的注意。英国学者亨利·玉尔(Henry Yule,1820-1889)在1871年编译的《马可·波罗游纪》注文中,摹写了图碑的大略。随着《马可·波罗游纪》英文译注插图本的广泛流传,《平江图》也蜚声海外。
王謇先生则根据历代史志记载,结合实地勘察,对图碑上的题榜及数百条街巷,就其名称、方位、沿革等各个方面,一一加以考订,“务使语不离宗,证据确凿,无一语无来历,无一字之杜撰而后安”,历时七载,终于完成了五卷近十万字的专著《〈平江图〉考》,后改作《宋平江城坊考》于1925年自费刊印行世,为中外学界所重视。此后,他又广征博引,续为补订,还增添了许多人文掌故,至1958年才录成清稿二十余万字。他在这本书初刊本的自序中,介绍了自己的发现:“余因读赵汝谈《吴郡志序》及《吴郡志·官宇门》所载绍定二年郡守李寿朋重建坊市故实,始悟《平江图》碑亦必刻于是年。”于是,“《平江图》碑刻于南宋绍定二年(1229年)”的观点被人们广泛接受。《辞海》上的条目说明,就采用他在本书中的说法。
《宋平江城坊考》包括序、卷首、正文五卷及附录。卷首为《叙目》,将《平江图》的主要内容分作:坊市,桥梁(堰闸附),寺观,祠庙,官宇、仓库、驿递,学校,营寨,禁军,第宅,古迹,山水,城郭,乡都,冢墓,共十四目,采撷历代旧志的同目小序及相关记载,提纲挈领,兼总条贯,以见古今变迁。
正文五卷:卷一西南隅,卷二西北隅,卷三东南隅,卷四东北隅,卷五城外。
宋代府城之内,两县同城而治,中以乐桥、大街(今人民路中段)为界,西为吴县,东为长洲县。本书以卷一、卷二记吴县,卷三、卷四记长洲县,卷五先记城池(附子城),再记郊外,可谓条理清晰,考虑周详。
书中记“富郎中巷”——卢熊《志》著录。《姑苏志》:“太平桥南。”康熙《志》:“花家巷对。”道光《志》:“秘书监富严宅,今称富郎中巷。”同治《志》:“宋富严所居,故名。”北禅寺门左,绍兴三十年宝积教院井栏题记云:“吴县永定乡太平桥南,富郎中巷口,街东面西居住尚氏八娘”。案:是刻尚未见于著录。我友朱君锡梁始访得之。案:宝积教院,当作实相教院,考见“宝积寺”条下。卢《志》:“潘家院子、唐家院子、林家院子,在富郎中巷内。”冯《志》:“明盐政馆,在富郎中巷。”
《平江图》上虽然未标明该巷,经引录绍兴井栏题记及历代方志所记,不但说明了巷名的来历、具体方位,还进而介绍巷内的院子和公署。就此一例,即可见作者的研讨门径与致力之深。对亡友朱锡梁的搜访所得,特注明表彰,不掠人之美以自耀,可敬可佩。
全书以“通衢为经,支巷为纬,逐一补榜,亦为考证”,卓然成为独具一格的《苏州城坊志》。陈从周先生在《序》中感叹道:“其于此书之作可谓笃且诚也。对于中国建筑史、城市史之研究提供极科学之依据,与志乘无二致,巨著也。”
《宋平江城坊考》有两种版本。
其一,1925年初刊五卷仿聚珍版巾箱本,附录为《乡都 坊市 桥梁 里巷 官宇》《〈宋平江城坊考〉补遗》《〈宋平江城坊考〉再补遗》《〈吴中氏族志〉考补》《吴中氏族志》《吴中故市考》(附《物产小识》)。2003年广陵书社将其编入《中国风土志丛刊》(第38册)。
其二,1986年江苏古籍出版社五卷增订点校本,附录为《乡都 坊市 桥梁 里巷 官宇 营寨》《〈吴中氏族志〉考补》(附《〈吴中氏族志考补〉拾遗》《吴中氏族志》)、《吴中故市考》(附《物产小识》)、末置《条目索引》和苏州建委的精绘墨线《平江图》。本书曾被该社编入《江苏地方文献丛书》中的“苏州建城二千五百年纪念”特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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