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晋多字铭文砖
周联一( 苏州日报.2017/7/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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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砖铭以单列为主,兼有双排或多排书铭,大多出在浙江、江西和三峡一带。
  浙江著名的双排砖,当属一坑两品的晋“吴故牙门将裨将军虞羡字敬悌年五十有七/以太康五年秋八月廿七日庚子午时卒八男”砖(图一为其拓片),铭文右读,两砖尺寸相同,另一品仅少末尾“八男”两字。两砖都设行间分界竖栏,用笔的方折和隶楷更替变化中的质朴体势,神似云南“爨宝子碑”。
  早些时候浙江绍兴地区出的“元康四年岁在甲寅七月乙未/朔廿六日孟禾字叔先弟言/系未亡人路拜□年造”三排字砖(图二为其拓片),则隶书的笔意更重,不设界栏的铭文在砖端首,古拙中显示出几分随意的趣味。
  不久前台州地区出了一品多达66字的晋代双排砖(图三为其拓片):“太康三年八月甲戌朔十三日丙戌朱公治兄弟以所有阳渨氏荣义仲易此黄石淇为父/侍郎安立坟墓当传於万世天地相极无不宜时太岁在壬寅故刻壁誓之福吉来”,反书的67个文字从右读,在饰以边栏的37厘米×3.5厘米砖侧狭长空间展开,因无竖栏分隔,若玉米粒大小的铭文参差随形,行间布排得以错综有致,生出几多韵致。秀丽的隶书字体,用笔的轻重提按、方折圆转的表达细致入微,笔画线条规整工稳,如同青铜镜铭文般清晰精神,可见砖铭模板的镌刻制作之精良,实在是浙江地区多字古甓中的珍稀品。
  视此三砖文字内容,均为墓葬纪年、记事、置冢及祷颂词语。现在市场出现这种高品级的铭文砖,不用去问价,区区一个月的退休金是休想换得来收藏的。绍兴朋友金女士知道我喜欢,年中赠拓一纸,收到即悬挂欣赏,真是无比高兴。
  重庆三峡地区也偶尔出有双排铭文砖。反书右读铭文为“永初五年九月造作郭/延年益壽利后子孫吉”(公元111年)纪年吉语砖(图四为其拓片)。“郭”字有物体外框外壳的含义,通“廓”,可知造作此砖为砌造墓廓之用,非制作者或墓主的姓名。铭文为“永建造郭自有彰/长宜富贵家盛昌”纪年吉语砖(图五为其拓片)。“永建”即永建元年,是东汉皇帝汉顺帝刘保的第一个年号。砖铭是七言对仗韵文。古文“鄣”通有阻塞、阻隔之意的“障”字,在此指砖室墓郭的屏障保护之意。两砖制作工艺相同,都是一字一栏,削除边栏并形成文字笔画的减损,这也是墓葬砖铭文中常见的现象。
  公元111—126年,已属东汉中期,目前能见到这一时期的著名碑刻有隶书《子游残碑》或称《贤良方正残碑》的残石两块、篆书《司徒袁敞碑》、篆书《祀三公山碑》、隶书《冯焕神道阙铭》及篆书《嵩山三阙》等,其中篆书字体的碑刻占了一定比例,高文典册的隶书碑刻还有待时间推移渐至增加,而“永初”“永建”两砖铭文的书写均为成熟规整而气息高古的古隶字体。放眼书体递变的历史长河,两砖虽仅三十多字,仍不失为隶书字体的坐标和典范。三峡地区所出带纪年款的铭文砖,数量无法与浙江、江西等产砖“大户”相比较,但每一出现,其制作工艺之精湛和书法艺术价值之高,都令人震撼。
  江西出土的双排铭文汉砖多显现其雄浑拙重之气,图六、七两砖同出抚州地区,行列都用中线分隔,两行文字的竖笔都假借此线,并按照墓葬习俗和惯例,一些文字作笔画的减省。图六铭文左起直读,镌刻在砖侧,铭文似可释读作三字一句的“大吉羊,宜侯王,天帝师,予此/域,立陵善,当日光,宜子孙”吉祥祷颂词。图七汉砖铭左读,铭文在端首,试释作“浦高堂□二/泊桂树於所亡”,“堂”下一字虽清晰但无法断识,且留待高人解惑。两砖体大厚重,毎字都在方寸左右,有相似的峻峭方折用笔,短促精炼又饱含劲健。竖短横长的书写特点,隶意盎然。行间铭文任由其大小,随形排列,就像乐曲的旋律,长短多变的节奏统一在节拍有序的规律里,整体布局充满了响亮紧凑的节奏感。其古奥奇崛的神韵、笔法乃至结构,无不为后来的“爨宝子碑”所师承。
  而成都朋友珍藏当地所出的汉代横排多字铭文砖(图八为原砖及其拓片),则呈现一种完全不同的神韵。砖铭右读“此舍/大善/知者/人母/万世”,五行,每行二字,行设竖栏,毎字都有不同程度的减省,其中唯有“知”字反书。圆浑劲炼的长线条,似长枪大戟般纵横开张,结体虽具有装饰性,但质朴率意的气韵,扑面而来。成都出土种类繁多的汉代画像砖,无不精美绝伦,尤以大平面画像砖享誉世界,制作一块精湛的铭文砖自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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